撰文|宋禹澤律師
筆者近期辦理了一起企業員工非法占有公司財物的案件，本期將通過該案簡單探討此類案件在實務中構成盜竊罪和職務侵占罪的部分爭議。 案情：本案行為人在某工藝品加工公司進行加工工作，該公司工廠要求員工每日下班前需將當日完成加工的工藝品上交至工廠進行統一保管和存放，但該行為人并沒有將其全部完成加工的工藝品上交，而是私自將部分工藝品扣留在自己手中并倒賣，公司發現其行為后采取報警處理。 一、盜竊罪與職務侵占罪的定義 所謂盜竊罪，是指行為人通過平和手段將他人占有且所有的財物轉移為自己占有。而職務侵占罪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271條中規定為“公司、企業或其他單位的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通過竊取、騙取、侵吞等手段將本單位財物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的行為。 從行為構成上來看，職務侵占罪中的竊取、騙取、侵吞分別對應刑法中同等行為類型的盜竊罪、詐騙罪、侵占罪，而在公司、企業或其他單位工作人員這一特定主體及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這一特定背景下，該行為便構成職務侵占罪。簡單來說，當我們把盜竊罪、詐騙罪、侵占罪設為A，公司、企業或其他單位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這一條件設為B，那么職務侵占罪的表達方式則是A+B。由此可見，盜竊罪與職務侵占罪的區分關鍵在于這個特定的條件B。 二、本案的特殊性 盜竊罪與職務侵占罪在行為模式的構成上雖然容易區分，但實務中仍然存在著個案中的諸多難點，其中，如何認定行為人“是否利用了職務上的便利”就是一直以來困擾司法實踐的一大難題。1999年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人民檢察院直接受理立案偵查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試行）》中認為，所謂“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要求行為人利用職務上主管、管理、經手公共財物的權利及方便條件。因此，職務侵占罪中的行為主體需要在所在單位中擔任相應管理職務，或其職務具有一定管理職責和管理權限。對于本案而言，行為人對于其手中加工完成的工藝品是否具有管理職責和管理權限就產生了爭議。 部分同行及司法工作人員認為本案應當構成盜竊罪，理由在于本案行為人作為工廠的加工人員，其行為只是單純提供體力勞動，不是管理職務，也不具有管理職責和管理權限，只是利用工作機會實施了盜竊行為。而也有同行認為，行為人在工廠中的職務雖然不是管理崗位或管理職務，但其對于被加工物品具有一定時間的管理權限，本案認定為職務侵占罪更為合理。 三、筆者觀點 筆者認為，本案認定為職務侵占罪更符合刑事司法對于案件處理的邏輯。 所謂管理職責、管理權限并不等同于管理崗位、管理職務，管理崗位和管理職務更多體現在對人員和事務上的管理，而管理職責和管理權限不僅包括對人員和事務的管理，也包含對公司財物的管理。換言之，并非只有擔任公司管理崗位的人員才具有管理權限和管理職責，普通的操作員工也完全有可能對公司財物產生管理權限和管理職責。 本案中，工廠將代加工物品交給員工進行加工，當日下班之前收回已加工完成的物品，這一過程看似只是簡單的加工過程，但實際上經過拆分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工廠將物品交給員工，員工持有物品；第二階段為員工將物品進行加工直至加工完成；第三階段為員工將加工完成的物品放在自己工位進行保管，直至當日下班統一交回加工完成的物品。由此可見，實際的加工行為只是全過程中的一部分，在當天的加工行為開始前以及加工工作完成后，物品均由員工進行持有和保管。顯然，員工在此過程中對物品具有保管的職責，保障物品不被竊取和損毀，也即員工對物品具有一定的管理權限。那么員工將本應交還工廠的物品通過其保管行為據為己有，應當屬于利用其保管的職務便利實施侵吞行為，構成職務侵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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